去年東亞所卅九周年所慶,應要求寫了一篇短文。今年四十周年所慶,還要一篇感言,限500字,就借茶花樹,做點也許不那麼切題的反思。
政大新聞館後方有個石階步道,循步道而上可至一圓形平台,附近種了幾株茶花。初冬,我第一次看到茶花開放,腳步沒有停留,印象中是三株紅茶花。第二次經過,我站在平台上由近及遠地數了數,共有七株紅茶花。第三次走過,我一邊走一邊仔細地由下往上數,確定共有九株紅茶花。
第四次路過,我驚訝地看到,在盛開的紅花中竟然雜有幾朵白花。起先,我以為是旁邊高樹上落下的花朵,細看卻不是,白花確實長在茶花樹上。我感到疑惑,怎麼紅茶花樹開出了純白的花?仔細觀察,這才發現,原來有兩株茶花樹種得太密,彼此枝椏交錯,而花期不一,白花較晚開放,才使得我幾天來一直誤以為這一排九株全是紅茶花。這時我注意到其中一棵小樹沒有開花,這一排茶花樹的花色,究竟是「八紅加一白」,還是「七紅加二白」,我已經沒有把握。
第五次來到這裏,小樹開出了紅花,我終於能夠確定是「八紅加一白」了。但,如果是花卉專家,會不會告訴我,八株紅茶花,其實不是同一個品種?
學術之路,跟這豈不有些類似?從無心得來的印象,到有意的細緻研究,終於得出結論了,可是此時我們真能滿心歡喜地斷定,這就是最後答案?我們對知識的探索,難道不需要一再地修正既有的見解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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